第五十一章 弦的饋贈

老人搖著頭走開了。身影再次融入了虛無。

蘇紫盤膝而坐。剛才她以一道生機為引的血劍術已然耗去她不少的生機。身體的疲憊，內心的驚懼直欲讓她昏死過去。然而體內時時刻刻都在流失的生機又要讓不能就此妥協。她不甘心就此認命。

“好家夥，你這老鬼到哪裏找的好養料。純凈的聖息作引，雙靈作爐，看來暗用不了多久就能真的活過來了。”一個清雅銳耳的聲音忽的響起。

聽到這個聲音，本在盤膝閉目的蘇紫睜開了眼睛。這並不是她願意，而是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，似乎她身上突然就被安了一根弦，她的一切所為，但在那人的掌控之中。蘇紫心中苦笑，真是禍不單行。剛遇到的犼之魂她不能對抗，又來了一個動念間就可操控她神魂的家夥。

此人為青年模樣，相貌極為英俊，行動間自帶飄逸。在蘇紫的意念間，面前的這人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神秘。在她沒有特意調動體內巫力的情況下，她居然能看到此人的臟腑的晶瑩，能看到他骨骼的透亮，能看到此人鐫刻在骨格中的符文在閃爍。這些神秘莫測的符文在蘇紫極為平淡的註視下，看得清清楚楚。也看到符文的閃爍，能看到這些骨文是如何與此人的血肉合一。那些融合在符文之間的光芒帶著神秘的光芒。這難道就是月予師傅提到的神輝不成。

這些神輝象是黎明破雲而出的晨曦之光。

在這人的每一寸血肉中，都蘊含著一個光團。在這人面前，蘇紫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，而面前這人卻如神只般高貴。那些閃著光芒的符文在男子的行動間，不知從何處的空間萃取天地之間的能量。這種與她從骨符吸取的巫力絕然不同。

如此陣紋，真是奪天地之造化，如此手法，制作此等傀儡之人又會擁有何等驚天偉地之能。

蘇紫楞楞看著面前的年青人。準確的說，她是透過眼前的年青人，看向那些符陣紋。她不知道，她是怎麽能夠看到的。她目前的全部註意力都在那些陣紋上。

她仔細觀看那些刻在其骨格上，血肉間的那些陣紋。這樣的陣紋，與月予師傅交給她的陣紋竟是存在某種相似，但卻又在一些細節處理上使用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手法。她驀然間想到月予師傅一次輕描淡寫的談起了一回她的小師妹。也曾略為感慨小師妹的天資之卓絕。只是有關這位天資卓絕的小師妹也就這麽提過一句而已。

青衣男子手拿一把火羽扇，其上隱有花鳥魚蟲在羽扇間流轉游動。看到蘇紫此時的眼神。青神男子眼神出現一絲興趣。手中的羽扇朝著蘇紫輕輕一揮。

不知不覺間，蘇紫忘記了目前的處境，忘記了她生死尚捏在他人之手。她只是被那些神秘的陣紋曲線吸引。不知不覺間心神就被牽引。

腦中混亂的陣紋剛開始是混亂的。那些陣紋扭曲，變化，攪動得蘇紫的識海漲痛無比，似馬上就會在下一刻爆炸。

然後似在將要爆炸的再一刻，有一陣輕風吹進了她的識海。

在那股輕風拂過之後，那些剛才還扭曲，混亂的陣紋，在這之後，卻神奇的化成了一只蝴蝶，它生了翅膀。蝶翅上的陣紋在陽光流動著光輝。它還有一雙有神的眼睛，這樣一雙靈動的眼睛，在其眼球上密布著密密麻麻的各種陣紋。居此海量的陣紋，才給了這樣一雙眼睛這樣的靈動。它們都出現在她的識海。然後是一棵樹。一只獸，一群孩子……

蝴蝶陣紋上繪刻著的是風之陣紋。眼睛上密密麻麻的很多是穿透陣紋。樹上遍布的是生生不息的輪轉陣紋。樹葉上更包含著無數的連接陣紋，還有提煉萃煉小陣紋，生機陣紋……

動靜之間是陣也陣的組合，轉動間的調換。無限的陣紋湧入她的識海。讓她開始刺痛。以如此龐大的湧入量，根本就不是她目前的狀況能承受的。

身體竟有崩潰的感覺。她噴出一口鮮血。眼露果斷，絲毫不顧眼前的巨痛折磨，哪怕鮮血流出，哪怕生機將息。她依然舍不得將這些千載難得的陣紋圖樣抹去。她用意識為筆，在識海裏將這些陣紋層層封禁起來。她不惜再次以生機為引，化成自己的能量，封禁這些陣紋。直待她有機會有能力可以學習這些陣紋之時，那時則是她解開封禁之時。

在這蠻荒世界，道行何遠，蘇紫不知道。但是她潛意識裏，她卻知道她在這暗之域的一線生機，或許就在這些陣紋上。

“小蝶，大青，紫陽，清魚……”男子疑惑的聲音緩緩而起，“他們居然跑到你哪裏去了。真是不知好歹的家夥。我辛苦養育你們數萬年。你們怎可棄我而就他人。”

“弦，真是服了你。可惡心死老夫了。明明是你化到這小娃娃識海裏去的。偏要作出這種怨婦樣子，真是丟人。還有你弄的那些個四不象的傀儡……”

砰的一聲，還沒等灰衣老人將話說完，身上就挨了青衣人一拳。

青衣人淡漠含笑的雙眼突然憤怒起來，“老鬼，你再敢說傀儡兩字。我就滅了你。傀儡？何人是傀儡。受制於人謂之傀儡。想我弦自由自在活在這天在之間，走在求道之上，天不能管我，地不能禁我，誰是傀儡？我看面前的這個小娃娃則是傀儡。她受制於你這老鬼，成了暗的養罐。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傀儡。”

兩人立時你一拳我一腳打鬥起來。還好，在打鬥之時，灰衣老人還記得給蘇紫施展了一個護罩。

片刻之後，灰衣老人頭發零亂，嘴角隱有血跡。而那青衣男子也沒有好到哪裏去。原本潔凈的青袍也破爛不堪，其上更是有斑斑血跡。

那灰衣老人望著弦陰陰冷笑，“弦，你這個瘋子。你本就是傀儡，何俱旁人說？就算我不說，你難道就不是傀儡？當初主人以神獸之血肉為你煉就身軀，又以神禁之術為你造就神魄，卻沒想到，你卻將主人的一番苦心，視為恥辱，連讓人提都不能提。這是對主人的蔑視。主人若是歸來，定然會將你鑄爐重造。”

弦聽灰衣老人不斷提起他此生最大憾事，更是氣得咬牙切齒。只見他手中火羽扇迎風而漲，火羽扇顏色如血，其上血氣化刺，向著灰衣老人直刺而去。而他自身無論是眉心還是眉骨生出大量的符文，其上旋轉如刀，向著灰衣老人上下左右的逃路攔截得密不透風。

灰衣老人與弦相鬥數萬年，自然知道他打架的套數。他絲毫不驚，立時身體化霧之際，卻不急著逃走，還不忘諷刺，“弦，你個瘋子。你將你煉制的那些垃圾打入一個玄境巫修之識海。這和要她命有什麽區別？雖然你做的東西垃圾，但也不是一個玄境小修能承受的。”

弦無以為意，淡漠道：“那又如何？我高興了可以給她東西。至於，她拿了我的東西是死是活又與我有何關系。”

灰衣老人大怒：“你莫要胡鬧！就算要胡鬧，也待她將生機供養用完之後。老夫辜計，待得那時，暗也應該醒了。到時候，你怎麽折騰她，我也懶得管你。”

弦挑眉大笑，“老鬼，不過是一絲地蠶殘念。也值得你惦記這些年。以我看，暗，還是早死了好。我最討厭蟲子了。何況，這家夥還長得這麽醜。”

灰衣老人似乎有些黯然，“弦，你這個瘋子，可以整天弄那些陣紋。可老夫怎得找些東西打發這無盡的寂寞。這些年也虧得有暗陪著我，否則只怕我也與你一樣成了瘋子。”

弦再次大怒，“老鬼，你說誰是瘋子？”

砰砰啪啪兩人再次打了起來。而一直呆在地上的蘇紫毫無所察。每當兩人鬥量之時有力量要波及到她時，總會被一層灰色的屏障擋住。

可蘇紫此刻的境況並不太好。

她的頭發慢慢灰白，皮膚開始松馳，皺紋一層層覆上她原本稚嫩的面龐。為了封印那些陣紋，她耗損了太多的生機。

她的神情平靜，似乎對自身的變化毫無查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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